我的彩虹寶貝——陌生人的慷慨禮物揭示了母親節的真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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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扶輪月刊 2023-05月號   作者 撰文:Gabriella M. Belfiglio 分享至
娜‧賈維斯(Anna Jarvis),母親節的創始人,在她生命的最後幾年裡試圖廢除這個節日。這個節日與她最初的願景相去甚遠,她感到失望。她不屈不撓地對抗母親節的商業化、領導抗議和抵制,甚至挑戰艾莉諾‧羅斯福(Eleanor Roosevelt)利用這個機會為慈善事業籌集資金。1948年,雙目失明、部分失聰且貧困潦倒的賈維斯在賓夕法尼亞州的一家療養院去世。她從未有過孩子;她的母親安‧里維斯‧賈維斯(Ann Reeves Jarvis)有13個孩子。其中只有4個免於夭折。

我失去了作為新媽媽的第一個母親節:漫遊症。幾個月前,我進行了緊急剖腹產。後來我發現,在我完美的37週大嬰兒停止呼吸的同時,我差點死於失血。
我想到了所有有過這樣失去親人經歷的母親。「這是一個你不想加入的俱樂部,」另一位失去孩子的母親對我說。我很幸運能夠抱著我的寶貝。她滿頭黑色的捲髮。我從未想讓她走。我的伴侶瑪格(Marg)和我給她取名卡莉‧安東尼雅(Kali Antonia),以印度教女神和我的西西里祖父的名字命名。
瑪格和我想再要一個孩子。與我們的第一次經歷不同,當我第二次嘗試在臥室的私密環境中以簡單的程序而懷孕時,這次帶來了更多的挑戰。我的身體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科學專案:注射、手術、激素、藥丸、圖表,在候診室裡和那些穿白外套的人待了幾百個小時。我們又懷孕了,結果流產了。在例行的醫生預約中,超音波檢查技術人員找不到心跳,我尖叫道:「不可能發生這種事!」
最終,瑪格和我面對這樣一個現實:我們已經花光了錢、我不再年輕了,而且我們已經嘗試過最密集的人工受孕。我無法當母親。我一直在想,我殺了第一個孩子,所以現在遭受懲罰。更糟糕的是,這大部分是在一個類似洞穴的地方完成的:由於隨之而來的是不可避免的憐憫表情,我不再透露我們當時正在嘗試懷孕但沒有成功。
但這個故事比這一切要有意義得多。這是關於愛的魔力和慷慨的故事。
有一天,我無意中聽到我的朋友凱瑟琳(Katherine)與我們共同的朋友菲莉斯(Phyllis)談論凱瑟琳計畫舉辦兩場婚禮:一場在紐約布魯克林,一場在法國。菲莉斯和她的丈夫麥可(Michael)計畫去法國,我欣然不請自來,儘管我還沒有被邀請參加其中任何一場。
話說婚禮那天。瑪格和我在法國南部。這一天的天氣好到難以置信。菲莉斯和麥可終究沒能趕到,所以我們和幾個陌生人一起從酒店騎車到海灘。當我們快到婚禮現場時,我注意到這是一件親密的事情:來的都親密的朋友和家人,而不是我們認識的人。我轉向瑪格說,「我覺得自己像個冒名頂替者。」
我們和其他美國人坐在一起,這很幸運,因為我們都不會說法語。我沉浸在人們享受著雞尾酒和可麗餅的熱鬧聲中,擁抱這令人陶醉的場景。地中海風光與波光粼粼的海灘交相輝映。當凱瑟琳挽著她哥哥的胳膊走過來宣誓結婚時,她讓我屏住了呼吸。
那時候,我看到一個美麗的年輕女孩正在沙灘上玩耍;她穿著貝殼色的裙子在逐漸消失的陽光下翩翩起舞。我談論著她的迷人魅力,認為她是法國親戚之一。令我驚訝的是,她是與我們坐在一起的另一對女同性戀夫婦約瑟芬(Josephine)和克利利(Clilly)的女兒。更重要的是,他們住在布魯克林,離我們只有幾個街區。
我們被問到一個永遠難以回答的問題:你們有孩子嗎?要告訴別人你的孩子死了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這不是因為出現任何情緒(它們總是存在;談論你的孩子不會讓你感覺更糟),而是因為我最後還不得不安慰提出問題的人。至少,這可以用來結束尷尬的談話。
然而,在葡萄酒和奶酪以及純粹的歡樂之中,我們這一桌變成了避風港。我們似乎不可能在幾個小時前才認識這些人。我們向他們介紹了我們的女兒卡莉‧安東尼雅。後來,我們發現,在我們敘述我們的故事時,克利利在桌子底下踢約瑟芬的腳。這裡就是我仍然無法相信我們收到多麼好的禮物之處。十一年前,他們的漂亮女兒吉亞(Gia)是透過精子和卵子捐贈受孕的。他們仍然有利用這些捐贈精子及卵子而取得的冷凍胚胎。就在那裡,就在那時,他們提供了這些胚胎給我們。就在我們放棄了最後希望時,他們賜給我們一個奇跡。
瑪格和我此時都哭了出來。我意識到為什麼我們來到法國如此重要,因為我們註定要來到這裡。話說時間來到另一個母親節:有一個9個月大的孩子一直在我身邊,讓我幾乎無法完成任何事情。在懷孕和嬰兒早夭的世界裡,有一個特定的行話。「彩虹寶貝」是為前一個孩子死後出生的嬰兒所創造的術語。

在懷孕和嬰兒早夭的世界裡,有一個特定的行話。「彩虹寶貝」是為前一個孩子死後出生的嬰兒所創造的術語。


我歌頌我的彩虹寶貝,埃米特‧阿戈斯蒂諾(Emmett Agostino)。我驚嘆於他對世界的看法以及他每天如何改變我的看法。我還要歌頌我的女兒卡莉‧安東尼雅。她將永遠是我人生意義的核心。我將永遠敬畏我們所得到的慷慨,因為這份慷慨才使我們有今天這個家。
去年母親節,我離開埃米特(即將滿5歲)和瑪格,在經過布魯克林綠林公墓的哥德式拱門時遇見了我的新朋友喬伊斯(Joyce)。我們走進一個我以前從未去過的地方。綠林是神奇的。路徑彎彎曲曲,就像通往歷史的門戶,也有部分隱藏的路徑,這些路徑已成為璀璨自然的一部分,一旦你進入,它們就會擁抱你。
我在這些場地內徒步、坐下、閱讀、野餐、練習瑜伽、哭泣、推嬰兒車、聽音樂會等等。但那裡總有一些新的東西可以體驗。
喬伊斯帶領我們來到一小塊地,然後她用棍子尋找隱藏起來、上面寫著104的標語牌。她的女兒還沒有墓碑。我對喬伊斯瞭解很少,我們是透過一個共同的朋友認識的,我們有著失去孩子的共同經歷,雖然彼此心照不宣。她在清理出來的空間裡挖出一束塑料花。我在她女兒身上放了一塊小玻璃石,它的顏色和地球上海洋的顏色一樣。
當我們到達卡莉‧安東尼雅的壁龕時,我讓喬伊斯在我收集的一些小東西挑選幾樣,把它們添加到刻有我女兒名字之下琳瑯滿目的收藏品中。她選擇了一個串珠手鐲的殘片和一個閃閃發光的藍色珠子。這個舉動讓我愛上她。
我放了一個在海邊變小的骨螺貝殼,用我的額頭碰了碰用大理石陰刻的卡莉‧安東尼雅名字。
這些日子,我對母親節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。我的心情很複雜,因為我在很多事情上經常如此。(不足為奇:我的星座是雙子座,雙胞胎。)另一方面,我已經厭倦了專門賣給這個場合用的卡片和鮮花。我為我的女兒哀悼,並想悄悄地向她致敬―― 安娜‧賈維斯會感到自豪的一個小小的女神事件。
但我也是現代世界的人,有一個年幼的孩子,這意味著我將歌頌母愛,並利用這個節日盡量傳播快樂和感激。說到底兩者之間的差距很小。妳,不論你是哪一種母親,我的訊息是給妳的。謝謝妳用你的愛來哺育新生命。以及給妳們當中那些似乎不適合的人,因為妳們作為母親的經驗被失去孩子之痛所掩蓋,尤其是給妳們的。
 
作者Gabriella M. Belfiglio是紐約市布魯克林區的一名作家、教師和積極分子,是西西里裔美國詩人三人組費林蓋蒂女孩(Ferlinghetti Girls)的成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