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國當代裝置藝術家──羅伯‧歐文
2021/09/09  閱覽數 780  作者 桃園東南社前總監林千鈴PDG Soho 分享至


蘇荷兒童美術館館長
蘇荷美術國際教學體系創辦人
空無一物的展覽廳
「覺察的門」Door of perception 2001年紐約展出,第一次走進羅伯‧歐文裝置藝術的展覽廳,一時找不到可看的作品,原來這裡沒有任何畫作,展覽廳本身就是作品,是光、影子和觀看的我們自己──融合的作品。
觀眾的介入和參與是裝置藝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,完全打破了以創作者為主體的傳統藝術觀念。歐文從加州藝術學院藝術系畢業後,起先只是作繪畫創作,但後來和及其他很多新藝術創作者一樣,努力尋找突破畫筆、畫布的框架,嘗試找到新的媒材、新的表達條件。
他們發現畫布畫下來的風景場景,觀看者都是間接的、第二手的感覺經驗。如果要獲得直接經驗,就是藝術家要設法讓觀眾直接進入到這個實際或虛擬的景物空間,親身參與實際體驗。於是這些年輕有新意的推動者,為「裝置藝術」打開第一扇門。
裝置藝術的先驅
現在的歐文已經是公認的裝置藝術的先驅者,他善於直接使用展覽場的在某個特定環境空間,用他發自內心深處的概念性藝術經驗,為觀看者的我們創造一個能親自參與的體驗空間。這種裝置性的「作品」,需要時間才能「感覺」作品的存在。在這個特定的「場地」與「時間」內,讓觀眾直接感覺和經驗。

歐文認為經驗比作品重要,他不讓人照相,因為直接經驗比物質視覺重要。他期待對看他作品的人有直接的影響,這影響不只是站在畫前的幾分鐘,而是深遠長久的改變觀看者的覺察。幾年來歐文的創作風格已越見清晰,總是在光與影之間,在眼睛與「看見」的關連中,延伸出生命的反觀與自覺。他曾經在一個畫廊最遠的角落牆前一呎處,布置一塊紗,匆忙粗心的參觀者甚至找不到作品在哪裡。
百分之九十的觀眾以為展覽廳裡頭沒有東西,但朦朧間卻感覺有一個東西在,似乎不能立即說出什麼,但只要給自己一點時間,就會發現薄紗橫在眼前,否則這一層紗,薄到讓人無法覺察它的存在。
就如藝評家所說,光是平均的,你站在那裡一陣子,就會感覺其中有一塊沒焦點的模糊,像下雪一般。歐文大半作品的典型的風格,都是要讓人沒有焦點的「看」,反覆挑戰著人類視覺的慣性。
歷史上有很多傑出的偉大創作,多是過去藝術家都從自己知道的、熟悉的開始創作,而羅伯‧歐文是從事先不知道、不懂得的東西開始。他從「心靈」著手,想捕捉迷離的、稍縱即逝的內在感覺。但是如何畫?歐文自述他的動機是:「我最強烈的地方,是我花很多時間去觀看我的覺察」。他認為當畫家的不只是做作品而已,畫家的意識和觀察-自己的感覺知覺感受-透過作品和觀看者的知覺融合而成一體。
美重不重要?
當代的藝術家根本不關心作品美不美,好像美幾千年來都被畫過、做過了。再說傳統的畫都在說美,從美術史來看以前的美,只侷限在西方的標準美,因此很多後現代藝術家會把「美」想成是一個沒有意義的負擔,認為「美」這個字應該被重新拿來檢視,它太不公平太偏執,所以需要被質疑、被顛覆。
但是歐文覺得「美」是他的作品裡很重要的一部分,他常常說美,常常做美,他的美,美得如夢似幻,美得淋漓盡致。但這美與後現代的藝術思潮並不相違背,因為他已經拋棄物質上所謂的美,進入心靈,而靈性之美當然無可質疑。
2001年在紐約「知覺的門」展出時,他把整個展覽廳完整空間分割成18個方塊,每個方塊從天花板到地板都有一個燈,每個處有四個門,用薄紗當隔牆。一片片紗幔隔著的空間裡,空間好像是隔開了,但是眼睛仍然穿透看見一切。用作隔間的薄紗似煙霧瀰漫我們的眼,你越想看清,就越看不清楚。裡面的你我變成畫的一部份、像一團魅影。
因為沒有前面、沒有中間與後面;也沒有線性順序、沒有開始、也沒有結束。從四面八方任何方向而來,所有的次第秩序都失去了意義,所有的分類階級也模糊了界限,自然消逝在觀看者隨意任意的徘徊之間。有時在另個空間別人成為我們眼中的霧團,別人看過來,我也是他眼中的一團霧。這一道霧牆似乎把我們一貫依賴的視覺秩序打亂了。
歐文在荷蘭找到窗簾、布景所用的一種紗,並帶回美國作實驗,發現紗的前後都有燈,就會有「不是物體」的感覺,純粹只有「光」的感覺。在舞台上,紗的後面有光,紗就會透明,反之就不透明。在這樣單純光的表現下,歐文在不同的美術館展開創他的裝置藝術。
為展覽廳量身定做的展覽
他的作品不是在畫室裡完成的,全部是為每一個展覽廳個別特定空間、特定地點的特定裝置。歐文詮釋他的裝置藝術不同於一般的裝置藝術家。這種Site-Specific是有條件的受空間、環境影響並隨空間轉變,作品可大可小、可強可弱完全融入環境。它們兼容了作品本身與環境交融互生的美感。但也因這個特定的優點,展出的作品也有它特定的侷限。


視覺的美是可見的,所以可以評斷,但有一種美無法評斷,那是內在的靈性之美,靈性的美不可見,所以無從論斷。繪畫太依賴視覺,所以歐文想要拆解人們對眼睛的依賴。眼睛的看太單一、太不可信,就好像從一幅美麗的風景畫中,雖然看到了美卻沒有置身在如畫的美景中,而眼睛看到的美,不等同於感覺到了美。

眼睛不可信,從眼睛看到平面繪畫的美不可信,從眼睛「看」來的感覺更不可信。歐文要人們全方位的覺醒,讓你置身在他如畫的「畫」中,從眼睛擴展到整個肌膚、整個感覺,甚至放棄肉體實質的感覺,讓非常內在、非常精神性的靈性來替代肉體感官。直接用靈性來感知生命,生命裡的真實覺察有很多門道。
透過四道彼此相通的門,歐文串出了對生命的警醒暗示。他的作品「直接經驗」是那麼直接,你才真正體驗到了「直接經驗」。即使反覆再三描述,連文字也是平面,也是虛幻的。
看,卻不能見
站在四面白紗的霧牆之間,以為什麼都看得見,穿得透。彷彿看見了什麼,但再看下去,其實什麼都看不見。如果是真的牆,我們的眼睛被實實在在框在可見的空間範圍內;如果真的在黑暗或濃霧中,因為能見度太低,我們認了,也就安分的不去定義眼見的世界。
而在歐文的「門」裡,我們很真實、很確定看到,但是卻看而不見,這是一種很奇怪的,如身陷濃霧中的感覺。當一個人置身在一個能視而卻不能見的空間裡,空茫一片,眼睛與耳朵失去了它感覺的「先鋒部隊」功能,看與聽的慣性能力被截斷了,你被逼迫用別的感官來感覺。只能感覺,用生來就有,卻一直被閒置在旁,卻更真實、更直接的知覺,這時連言語都嫌多餘,只能走入內在,走向生命最底處的靈性深處,在虛茫的空無中與自性對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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